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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之行》
 
[来源: 语文组 | 作者: 王晓东 | 日期:2015年12月28日 | 浏览313 次] 【  
 

回家之行

语文组   王晓东

(一)

离开故乡已经有十年了,总觉得关于它的这一份记忆非常遥远,有时甚至会恍惚:我的童年是在那儿度过的吗?为什么痕迹都很模糊?忙碌日子里偶尔会听到关于它的消息,不经意却在心里扎了根。我以为我不会怀念那个贫困的山村,一如我有段时间拒绝说起自己的中学生活一样。可是回家过年时,父亲的一句话却让记忆变的清晰无比:老了,想回家看看。说完,父亲低头猛吃着饭,没有看任何人,大概有那么几分钟,他又闷闷的加了一句:“我梦见你爷爷了,他问我怎么搬这来了。”虽然父亲的声调很平静,但我还是从他稍颤的尾音里听出了对家乡的思念。当初,父亲和母亲是不情愿离开家的,毕竟一辈子的心血都落在了那个山村。可哥哥姐姐一致认为山里贫困,条件落后,万一有个病什么的,耽搁在路上的时间会太久。而且,家里要挑水吃,山泉到家全是上坡路,人老了,吃水是个大问题……经不住几个孩子的劝说,最后他们还是搬了家。其实搬家之后,所说的所有问题确实解决了,但大家回家的次数并没有增多。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虽然他们也很快的和左邻右舍打成了一片,但从母亲的只言片语中,时不时的能听见家那边的人怎么样了,怎么样了。说完,可能才会意识到:已经搬家了!便不再吭声。

我们都以为他们已经忘记了那个家乡,生活得很幸福。可父亲的几句话让我们姐弟几个意识到:当初的选择是不是有点太匆促。大哥最终还是找我们姐弟几个商量是否要回老家一趟。没有任何异议,大家点头同意。其实每个人都想念那个从小长大的地方,只不过是因为当初的决定而不好意思说罢了,都是可怜的自尊心在作祟。

期待中的这一天还没有到来,母亲已经收拾好了行李,无外乎一些不穿的衣服,一些村里几个老人爱吃的东西。父亲则一遍遍嘱咐:“车油够不够,多加点。酒买了没,烟带了没?确定回去?”这次,难得没有人去嫌弃他们的唠叨,大家都反复确认着出发的日期。漫长的煎熬终于结束了,车子上路了。父亲的嘴角从上了车之后,就没有合拢过。我让他休息一下,他总是笑笑:“刚睡起来,不累。”两只眼睛紧紧盯着窗外,生怕错过什么。看着父亲苍老的容颜,突然觉得我们当初都很自私,只考虑自己的感受,却忽略了当事人的想法。也觉得父母很可怜,老了,不得不迁就儿女的一切做法。全中国的老人大概没有几个可以随心所愿的去安排自己的生活。

一路上父母都像小孩子一样,说个不停,说的最多的依然是家乡的那些事,谁死了,谁又搬家了,谁家孩子有出息了,谁家…..随着他们的谈话,我仿佛回到了童年时代。儿童时代,是一个人的黄金时代。任何人,可能在长大的过程中,忘记好多的人、好多的事,但没有一个人,能把童年遗忘。这个时间的事和人,永生不忘,真正的刻骨铭心。我的童年,是在这个世界上最贫穷的黄土高原度过的。生活在这儿的人,朴实而憨厚,整天只知道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活,一生最大的愿望和野心就是风调雨顺,老天爷能按时按点的供给庄稼所需要的雨水,让每一年的丰收多一点,再多一点。山民的心,善良而虔诚,面对新闻中的一切,总是无条件的相信并且到处宣扬着。

大山的简单造就了日子的枯燥。能驱散那些闲暇岁月的,是辈辈相传的各种各样故事。在那些袅袅的烟火中,在那些茶香四溢的炕头上,在雪花飘舞的庭院里,在山上缭绕的云雾中,在老牛吭哧的犁地中,在苜蓿地割草中,在山间小路的晚归中……还记得村里的小孩最喜欢听老人聚在一起说这些,那个时候,老人在旱烟的蓝色烟雾中颇似老神仙,安静而祥和。小孩子也不再调皮,静静的躲在一旁:既害怕又好奇的听完整个故事。这些故事,带上了浓重的神秘色彩,让那些鬼怪的影子横行乡间。虽然长须飘飘的老人偶尔也告诉孩子们:先人说,不语怪力乱神。但没有几个老人能解释清楚怪力乱神是什么东西。小孩子好奇问的烦了,老人便笼而统之告诉他:鬼故事。山里人对这个话题,是既好奇又忌讳。这个世界,究竟有没有这些东西,好像从古到今没有人能说清楚。更何况没有多少知识的山里人,他们没有办法解释自己听到的和看到的事,只能选择相信自己的祖先和大山给予自己的常识。所以迷信一词,在历史中成为了大部分乡下人愚昧的代名词。

我是山里的孩子,长期的耳濡目染,让我的世界中也多了一些这样特殊的故事。有一段时间,为了争取城里人的位置,我假装把所有关于家乡的故事都抛之脑后。可后来渐渐发现,骨子里的那些思想已值入灵魂深处,无论是那种方法,都不能从生命中剔除这一部分内容。即使是现在的睡梦中,仍觉得童年时候的这些故事就像一部电影,一幕一幕悠悠的晃过,就连细节也呈现出清晰的痕迹。

现在,再次返回故乡,这些记忆更加清晰的呈现了出来。刚想把自己想到的一些趣事说给父母听,转过头,发现他们睡着了。估计是昨晚睡的太晚,早晨太早起来的缘故。故乡,对于他们,就像身上的器官,失去了哪一件,都会是痛彻心扉的打击。父亲突然笑了,我以为他醒了,喊了几声,却没有听见任何回答。倒是吵醒了母亲,她看了看父亲,悄悄对我说:“没醒,估计是做梦已经回去了。”是啊,很多时都没有听见父亲如此爽朗的笑声,那就让他老人家做个好梦吧。

关掉车上的音乐,我紧随着梦里的脚步,重新去寻找灵魂的皈依之所。

                 (二)

上山过桥总算到达县城,看了看表,时针指向下午一点钟。

这个县城是一个回汉聚居的地区。它的建设如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一样,务实而简单:主街道只有一条,东西贯通。一间商店一间商店的溜达完也不需要很长时间,虽然有人投资建设了一个大型商场,可这样高大上的地方,一般老百姓还是望而却步。一个小时逛完街道,就能了解这个县城的全部风土人情。戴白帽子的自然是回民,不戴的则以汉民居多,当然,有些回民年轻人是不戴帽子的。这里的回民最瞧不起的是汉民。总认为是猪肉吃多了,一切都懒洋洋的。有时候能听见他们的骂人话:跟猪一样。我一直好奇他们为什么用猪来形容别人,那不是他们的忌讳吗?后来悄悄问了要好的回民同学,才知道正是因为不吃猪肉,所以才认为是最严重的骂人话。可是慢慢听着,竟觉得这个民族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

对于这个世界闻名的缺水县城,我自认为还是比较熟悉的,我的初高中生活都是在这里度过的,可它如今的面貌却告诉我:你是一个客人。街道两旁高楼林立,街道中虽不是车水马龙,但拥挤的车辆彰显着它的现代化。道路两旁的绿化带萎靡不振,松柏叶子上的土有厚厚的一层,可能好长时间也没有打理了。偶尔能看见一两株桃树花期已过,开始酝酿绿叶。一点点的绿色点缀在这黄土之中,让人自觉不自觉的欣然而笑。父亲从车驶入县城就醒了,打开窗户之后话就没停过,一会儿指着这说变了,一会儿又傻呵呵的说那改造了,高兴的像个孩子似的。以往总跟父亲要持反对意见的母亲难得的附和着父亲的话语。看着他们脸上笑开的花,心底有一种愧疚渐渐弥漫。可能家乡对于年轻人来说只是一个概念,可对于他们来说,是植入骨子中的灵魂,再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代替,除非他们从这个世界离开。

到了四哥家,四嫂已经做好了饭,吃完饭,大家都稍有点疲惫,便决定休息一晚,第二天再回村里。可是还没吃完饭,三爷爷家的三婶和几个妹妹来了,大家好一阵寒暄。不是什么特别的问题,但还是一遍遍的问,也没有人觉得烦,大家好像都有点激动,三婶还擦了擦眼角。直到四嫂打趣大家:“都是自家人,以后还回来,激动啥?先吃点饭。”大家这才有点不好意思的坐下了。

吃完饭,父亲下楼了,和楼下一个不认识的老头聊的不亦乐乎,而母亲和三婶也聊着村里的事。我决定带着孩子去自己的母校看看。相隔十五年了,我不知道它还认识不认识我,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初高中生活都是在这度过的,说不想是假的,心情还是有点激动。等到了学校门口,才发现什么是岁月变迁:原来学校搬走了,把原址让给了另外一个学校。学校的大门没有变,但上面的校名明显的是改动过来的。放眼望去,门口的那些书店也不复当年的风姿,内堂狭窄黯淡,少了一份宽敞明亮,也少了一份让人读书的兴致。甚至有的改为了其他用途。犹记得上初高中时,电视上正火的是金庸的武侠小说改编的电视剧,还有琼瑶的一系列言情小说。十七八岁的少年最容易被武侠中的爱恨情仇快意人生所打动,十七八的少女最容易被言情中的生死绝恋所感动。可是那个年代,有钱的人不多,能看到电视的人比较少,能买起书的同学更是少,大家都囊中羞涩。一些善于钻营的商家便发明了另外一种读书的方式:租书。很多同学把平时省吃俭用的钱押在那,挑选自己的最爱。学习不忙,春心萌动时,很多女同学便会去租言情小说,男同学便会去租武侠小说。如果观察一下就能发现,女同学还是比较羞涩的,虽然内心特别向往那种山崩地裂的爱情,但绝对不会在面上表现出来,否则会引来大家的耻笑。租来书自然是先藏好,然后慢慢看。如果在一间教室,你看见有同学在看书,一会笑一会哭,那绝对是一抓一个准的言情小说;如果有男同学手舞足蹈,笑得不亦乐乎,那绝对是武侠小说。为了省钱,租来的当然是赶快看,能抓紧时间就抓紧时间,那会儿是真的废寝忘食。有的同学甚至半夜趴在被窝也一定要看完。班主任面对这种情况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知道读这些不会妨碍正事儿。

与读书的疯狂同时进行的,是牛筋面的风靡。那会儿正餐是灶上的大锅饭,时间久了就让人厌烦,特别是吃出来土豆皮时,大家更没有了胃口。可是那会零食也少得可怜,大家不宽裕,买学习用品完了之后再买零食,那一定是非富即贵的人干的。所以有同学开始吃牛筋面时,大家都纷纷打听,知道不贵的情况下,周六周日回家时带来一点面,花一块钱在附近的店家压出来,再在门口的马家饭店花一块钱调点汤汁,就可以拌着吃了,每当这个时候,最常看到的景象是三五个同学凑一块笑成一团,你一条我一条吃得不亦乐乎。那种味道,萦绕在宿舍,也萦绕在心间,想忘都忘不掉。可现在,马家饭店绿色的招牌不见了,可能也因为好多的原因不得不走吧。

走进校园,建筑大都变了,那幢灰白老旧的教学楼不见了,代替它的是一幢眼色鲜亮,红白相间的砖楼。可我找了好久,也没有找见当初的感觉。记忆中,原来的楼虽然旧,但是是大家学习的天堂,教室是典型的南北通透单层楼,无论冬天还是夏天,都能感觉到凉爽的风习习而来。可现在的双层楼,那种自然的感觉没有了,走在楼道中间,只有阴阴的感觉和沉闷的脚步回荡声,空旷而寂寥。以前,每个同学在放学时都喜欢站在教学楼下,站在那几颗会给大家遮风挡雨的高大柳树和梨树下,每当四面八方的风汇聚而来时,那些调皮的阳光会像精灵一样便在树梢翩翩起舞。如果是春天,洁白的梨花会悠悠飘飘的洒满地,那些正值青春年少的同学会捡起一两朵,夹在自己的日记本里,淡淡的芳香便弥漫在心间。而夏天,树底下是同学们的乐园,背课文的声音此起彼伏,仿若天籁之声。偶尔路过的老师还会指出错误之处,场景陌生却令人感动。到了秋季,金黄色的落叶会吹落到教室外面,多愁善感的女同学会轻轻的拈起,放在窗台上,好像世间最珍贵的宝贝也不外乎如此,那么静,那么纯真,一如当年的人。转眼间冬天的雪花如约而至,一晚上的时间,世界就会洁白如玉。大家会把雪扫到树底下,堆成雪人,或者打打雪仗,年轻的声音在北风中肆意的张扬。而现在,没有了树的衬托,几个石凳和石桌孤零零的立在那儿,无助而凄惶。

正在我伤感时,儿子扯了扯我的衣角:“妈妈,这就是你的学校,一点意思都没有,咱们回去吧。”是啊,有些东西消失了,不但心动的感觉没有了,那浓浓的失落好像也没有任何着落。熟悉的电铃声响起,一群学生大声嬉戏着从楼道奔出,从手里的乒乓球拍看得出是准备去玩。这点倒是和以前的我们出奇的相似。还记得下午第二节课后,是课外活动,那些爱好乒乓的同学老早就握好了拍子,等着老师的那一声令下。盯着书本的是眼睛,偷偷瞄着窗户和门口的是心跳,看别的班下课了没有。这个时候,无论老师讲什么都是听不进去的。事实上,老师也都知道这一点,所以一般不拖堂,会先收拾书和教案,走到门口,才会说下课。偶尔有那么个代课老师拖堂,大家便不喜,下次来气氛便有点尴尬,搞得有些老师还以为自己怎么得罪同学们了,后来打听到了,便也不再拖堂,同学便会极尽可能的去夸他,最后老师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学校的球案是有限的几个,一般情况下有体育课的同学全部会占去,偶尔剩下的案子就看谁跑得快,慢的同学去了也白搭。所以经常能看到那些兴冲冲去的同学一副无奈的表情就回来了。偶尔班主任遇见会调侃几句:“百米练好了?今年的运动会一定要拿冠军啊!”班里顿时笑声一片。套用时髦的话来说,真的是醉了。

不知什么时候,儿子从远处捡来一颗石子,举到我的面前:“妈妈,带着做个纪念。”小小的稚嫩童音让记忆戛然而止。牵着儿子的手走在归来的路上,我知道过去已经成为了过去,但这最珍贵的回忆将伴我永远。

谢谢了,我的青春,再见了,我爱着的母校!

                  (三)

这是一个艳阳天,没有污染的天空澄碧如洗,蓝的耀眼,偶尔漂浮的白云让人心生涟漪,真想在这样的天空中飞起来。说起飞起来,突然忆起儿时的一件趣事,家乡的那条小河每到冬天都会结冰,岸边的一些泉眼也会被冻住,冻成一座小型冰山,小伙伴们会从家里带铁锹溜冰玩,常常喊得一句话就是:我飞了!飞的结果就是棉裤湿了大半,回家再挨一顿打。即使如此,村里的小孩也乐此不疲!现在,不知道当时玩的那个地方还在吗?

车子很快的行驶在了乡间公路上,一垄一垄的田地中玉米苗子刚长起来。今年的雨水多,旱地的作物没有水的滋润,也长势喜人。偶尔一两只兔子会从沟壑中窜出来,快速的奔向田野。父亲这会倒是话不多了,只是静静的看着那些田地。我知道:在父亲一生中,田地是重中之重。他以前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地是人的命根子。几年没有回家,估计父亲最想的还是家里的地。而我,对于这条路,记忆最深刻的则是水。还记得上高中时,家里虽然有大姐的补助,但经济依然比较紧张。由于县城念书的缘故,偶尔会和四哥俩人骑自行车回家,家里到县城有三十里的路,大部分是山路。下坡还好说,上坡可是一件苦差事。往往到了山脚,俩人就累得骑不动了。四哥从不让我在后面推车子,自己憋红了脸,腰弯的和虾米一样使劲往上推,脸上的汗珠子吧嗒吧嗒的掉个不停,落在地上,似乎都能看见冒起的烟尘。还记得有一次,太阳当红,实在走不动了,便从旁边的农户家中要了一瓢冷水,四哥说自己不渴喝得少,给我全部喝了,当时以为他确实不渴,自己咕嘟咕嘟喝了个痛快,后来看见他干枯的嘴唇,才慢慢了悟那颗善良的心。

冥思漫想中,车子已经驶过了马褡子梁,能看到家乡的那条河了。听母亲说河里的水位下降不少,也没有过去那么清澈了。等到了一看,果然,原来长着芦苇的地方都剩下干巴巴的白碱。按理来说,周围村子搬走的人家很多,水应该很多,可为什么少了呢?母亲说这个问题大家都奇怪,但没有人知道原因。车子还在沟底,父亲就下了车,说想从小路爬上去。其他人也跟着父亲从坡上爬了上去,这个坡,估计父亲闭着眼睛都能把每一根小草的位置说清楚。村里的老年人,一辈子走得最多的大概就是这条路了,上街时也走,种地时走,出外打工时走,上城时走,送孩子念书时走……父亲佝偻的身子在爬坡时更加的弯曲,好像一把历经沧桑的弓,更像一个大大的问号,让人心酸。老话说:那儿的黄土不埋人。可很多人在外漂泊多少年,最后还是希望能回到这个地方。坡上去就是一条土路,大小刚够一辆车通过。父亲没有停,爬到了路上面的地里。这是家里的地,搬走时让村里的一家人去种,今年好像是种了豌豆。父亲蹲在地里,粗糙的大手轻轻抚摸过豌豆苗的头,生怕惊醒他们的梦一样又缩回了手。过了一会儿,梦呓般的说了一句:“不知道能不能吃着豆角。”大哥看父亲有点伤感,悄悄的朝我们几个递了一个眼色:“长得这么好,今年的豆角肯定特别好吃。”“就是,就是!”我们几个连忙附和。父亲这才高兴起来,拉开了话匣子:“你们几个,小时候豆角刚长出来,还瘪瘪的什么都没有,便偷偷的来摘着吃了,好多都糟蹋了。那会真生气,真想抽你们。”“那你为什么不打我们?”我好奇的问父亲。一直以来以为父亲不知道这些事,现在看来未必。在印象中,父亲再怎么生气也不会动我们一手指头,这在农村是极少见的。父亲嘿嘿笑了:“那会根本舍不得,你们几个本来就与我不亲,打了不是跑得更远了。”“你还知道啊!”母亲在旁边插了一句。父亲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自己的孩子当然了解。”原来是这个原因才不忍心惩罚自己的孩子,心里顿时涌出浓浓的感动。父爱如山说得一点都没错啊!

相比较父亲的爱地情结,我更喜欢这条路。全村祖辈几代人长年累月的磨踏,使这条土路非常坚硬、光滑。更重要的一点是:这条路的位置非常的优越。特别是这个村头,地势较高,一个急转弯挡住了村子的视线,但是却不会阻隔声音。犹记得上小学时,学校在另外一个村子,每天上下学都要经过这条路。上学时,最先到这个地方的人会大喊一声:上学了!全村的人保证都能听见并催促自家的小孩快点。而放学之后,调皮的孩子总是不愿意早点回家,那会农村穷,大人要忙地里的活,家里的活就指靠孩子。所以做完作业就要去干活,玩的时间都没有的。可是放学的时间是固定的,在离村远点的路上玩,把握不准时间,也听不见大人的喊声,到时免不了吃一顿竹笋炒肉。所以大家就选择在这个地方玩,反正大人看不见。女孩子一般跳房子或者打沙包,男孩子一般打宝。看太阳快要落山,估摸着大人快要回家时,赶紧拎着书包跑回家,满头大汗的开始喂猪,饮牛,准备晚饭。当然最后还是少不了家长的呵斥------因为没有时间做作业,要开灯熬夜。那自然是浪费电的,浪费电要交钱,农村人钱是要从地里刨出来的,一切都是不容易的。这种事谎言都不用撒,家长一句话就戳破了。而且在学习的事情上撒谎,那家长定是不轻饶的,聪明一点的孩子都不会为这样的事去撒谎。

等到假期的时候,孩子们更愿意在这条路上玩。暑假,会有很多拖拉机来村里卖西瓜和蔬菜,还有一些日用品,花花绿绿的特别好看。很多孩子总是追着拖拉机跑,可能当时这就代表着外面的世界,新奇又让人向往。当然最想吃的还是西瓜,又沙又甜。大人们经不住孩子的争吵和那失望的表情,所以大家聚在一起先砍价,砍好之后开始挑选西瓜。这时卖货的人会非常大方,往往切开一两个西瓜供大家品尝。品尝过后的人不好意思不买,哪怕少也会拿走三四个。而家长还没买的孩子总是用羡慕的眼光追随着那个得意洋洋的孩子走远。家长不忍心孩子的眼神,便纷纷开始掏腰包。而寒假,特别是快要到过年时,拖拉机带来的就是一些水果,这些人也知道这个时候,农村打工的人刚回到村里,家里还是有些钱的。便把价格抬得略高,在外面闯荡世界的人见多识广,虽没吃过好歹知道价格,便又少不了一轮砍价。等这个环节过去,车里的东西也剩的不多了。大家都心满意足的把东西摆进了家里,就等着过年的钟声敲响。孩子则在外面纷纷夸耀自己家过年的东西,热闹的声音隔几里地也能听见。

时光荏苒,这条路已经不复当年的风光。村里当年的孩子长大了,大部分离开了这个地方,在别的地方讨生活。而现有的孩子,大部分在城里上学,没有了孩子和村人的陪伴,路落寞了,靠右边的土埂子开始有了坍塌的痕迹,左边上的草长得茂密异常,路面也开始虚虚散散。真不知道,我们遗弃的大山会不会想念那些远离自己的孩子,会不会挂念他们过得好不好。如果有灵魂,肯定在睡梦中能听见它的呼唤。

我的家乡我的童年我的路,我回来了!

                  (四)

曾经在脑海中千百遍的寻思过再次回到家乡的场景,就是缺这一种:村里的道路上没有一个人,道路两边的土墙壁已经坍塌好多,上面正长起一些小草,摇曳在这四月的清风中,怎么看都是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啊!网上有报道说,中国的农村正在以我们能看得见的速度在消失,可能再过若干年之后,想找寻一个完整的村落是相当艰难的。我内心深处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总是固执的认为哪怕全世界的村子消失,我们这个村子是不会变的。现在看来,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从村西头的陡坡下来,就看见了几户人家的院子。可从院子里的蒿草来看,这儿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几件零星的农具可怜兮兮的躺在院子里,还有立在大门背后的装草篓子紧贴在地面,屋檐上的瓦片掉落了几块,露出了里面的黄泥。偶尔能看见草丛动了一下,不知道是老鼠还是蛇。大门上的锁子锈迹斑斑,院子外面的牛圈猪圈都被草所包围,一片绿色却无尽的荒凉。幸好一些桃树和杏树开着灿烂的花朵,给这份荒凉带来了些许生机。

我们直奔以前的家,大哥是最着急的一个。还没等车停稳,已经推开门跳了下去。父亲也下了车,但看到周围的景物之后,明显的怔了一下。我知道,这停车的地方是以前二奶奶家的门口,原来有一个大大的杏园子,而且门口摆放着好几个碾场的碌础,小孩子爱爬上爬下的玩,大人没事也喜欢蹲在上面闲谝,或者夏天时候端一碗饭,在风的摇曳中,边吃边聊。在这个地方,能看见庄外的来人,能看见小河的流水,能看见好多的梨树和漂亮的玉皇树。几家亲房平时有个啥事就爱聚在这里,说说这个,谈谈那个。那会的日子虽然贫穷,但真的很开心,很幸福。估计书上说的穷开心就指的是当时的我们吧。可现在,几家都搬走了,只留下一个个空院,还有满目的疮痍,没有了人气的聚拢,这个地方和荒郊野外没有任何区别。扶着母亲走到了家门口,迎接我们的是门口几棵秃杆的桃树和花果树,大概是没水的缘故,已经死了。父亲正蹲在桃树的前面拔草,隐隐的能听见他的叹息声:死了,死了。那无尽的苍凉怎么都掩盖不住。父亲当年为嫁接这几颗桃树花了不少的心思,现在却这样,大家心里都不好受。打开路前面的铁门,一股焦味扑鼻而来。大门口的草已经全部被一场大火烧光了。只剩下黑乌乌的一片,半个院墙上也是黑黑,仿若饥渴的野兽,张大着嘴巴欲吞噬一切。看着这样的门口,心中莫名的开始恐惧:这一点都不是我所熟悉的家啊!母亲眼中泛起了泪花:“这那家的娃娃干的?唉……”几个哥哥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打开了大门。院子的蒿草有半人高,以去年的枯草居多。偶尔从哪个角落吹过来一阵风,簌簌的声音听着都让人非常的伤感。北面的一孔窑已经塌了,土砖堆砌在角落,以前给猪装麦麸的一口破缸露出了一角,黯淡的看着突然出现的我们。让人庆幸的是其他的屋子都还完好,特别是家里剩下的一些家具,没有被老鼠所啃。堂屋的正门,搬离前贴的门神还在,大哥从车上找来胶带,重新贴好了它,大概是希望门神在我们不在家时保佑这个地方吧。母亲是个爱干净的人,还想稍微扫扫家再走,哥哥们都阻止了她:扫与不扫都要离开。母亲叹息着放下了笤帚。这个地方,承载了父母的一生,承载了我们兄弟姐们的童年,承载了全家人的悲欢离合,承载了生命中不可承受的一切,现在却落魄如此。该用什么来安慰它呢?

离开了院子,就去了爷爷的坟地,离家不是很远,四五分钟就到了。因为家乡传统的习俗,女孩子是不能去这些地方的。我只是在外面看了看。当年爷爷下葬后,四哥就在角落种了两棵松树。十年过去了,没想到松树还活着,上面挂着小小的松籽。很像爷爷当年给自己的小名:茶疙瘩。父亲和哥哥给爷爷上完坟,重新整理了坟地的杂草,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这。离开时,我看见父亲背转身,悄悄的擦了眼角一下:再回来不知道是何年何月?发动了车子之后,父亲还是用余光看着又要离开的家。只是,愈走愈远了!

走到半道,就看见村西头老王家的媳妇吆喝着自家的牛往河里走去,从时间段来说,到了中午饮牛的时间。看见我们,她似乎有点意外,但接着就高兴的喊上了:“婶子,回来了?好着没?”“好,好。去河里?”母亲也很自然的搭着话,开始了聊天。后来又有几家的大人出来了,大家站在一起,说着村里和外面发生的一些大小事。恍惚中觉得我们离开这个地方才几天,根本没有十年之久。村长热情的叫着我们:“走,去家里,喝点茶,吃点馍馍歇歇。”本就是要去拜访村长的,便随着他进了家里。这个家和以前没有多大的区别,特别的干净,只是房子好像旧了一些。还记得村长媳妇刚嫁到这儿来时,什么都不会做,婆婆又特别苛刻,所以经常一个人偷偷的哭。后来母亲遇见了几次,觉得不忍心,便经常叫到家中,教给一些做馍馍的基本技巧。后来,她学会了锅灶上的一切,便不再受婆婆的气。可惜好景时间不长,婆婆瘫痪了。在婆婆瘫痪的五年中,她尽心尽力的伺候着,家里没有一点异味,直到老人去世。她特别感激母亲,每年家中有什么好东西总是要给我们分一点。后来搬走了,她也每年都托人给母亲捎去一些洋芋和谷米。

这不,刚走到堂屋,就闻见了一股油馍馍的香味。她笑着从厨房探出头来:“快坐,馍馍马上好了。”过了大概十分钟左右,就见冒着热气的馍馍上了桌,还有几个热菜和凉菜。大家也不再拘束,喝着茶,吃着饭。大哥感慨的说了一句:“还是家里的饭菜香。”“那就多吃点。”村长媳妇搓着双手,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又从外面进来了一些和父亲关系好的老人,大家都互相寒暄着重新开始了问候。这一顿饭吃的时间特别长,也特别香。等到吃完饭,村长已经把两袋子洋芋和一些自家的葱装在了后备箱,我们推辞了半天,不但没有推辞掉,反而还有几家也拿来了自家的一些土特产,我可爱的家乡人,就是这么热情,这么淳朴。

曲终人散,最终到了不得不走的时候,几个当年和母亲要好的婶婶们拉着母亲的手,始终舍不得放下。他们,都已经是两鬓斑白的老人,经历了世事的沧桑,看明白了许多,看开了许多,可还是眼泛泪花:以后能再相见的次数越来越少了。直到车子踏上了回城的路,母亲始终没有再回头,一直看着窗外。我轻轻握住母亲粗糙的手:妈,我们后面有时间就回来。母亲摸了摸我的手,微不可闻的呓语着:回不来了,傻娃娃。此时,什么语言能安慰父母的伤心呢?穷尽我的语言没有办法表达,我也不敢表达,不敢轻易揣测。

别了,我的家乡;别了,我爱着的乡亲。也请不要忘记,我们这些大山的孩子,心里有一个角落藏着一个名字: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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